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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章（第1页）
“我好痛啊，我要到哪里找到我的肋骨？”
“我不知道，我真的不知道……对不起，对不起”
她说得颠三倒四，我却听懂了，我们小俞累了。
“小俞，没关系的。”
成双成对的燕子，如果带着一只瞎眼燕子一起飞。
一定也是很累的。
我像小时候那样，轻轻抱住了小俞，一下又一下温柔地拍着她的背。
“小俞乖，不怕了不怕了。”
她的哭声慢慢平息。
我温柔地抽出手绢擦了擦她的脸。
“小俞，回你的家吧？”
“我捡到小俞的时候就说过的，小俞，你想去哪就去哪儿。”
可我是笼子，把她关一辈子的话，那也太苦了。
小俞捂住眼，哭得不能自已。
我轻轻地拍着她的背。
“走吧，小俞。”
“去你该去的地方。”
那个地方，不该是带着一个麻烦的瞎子劳累一生。
我睁着看不见的眼睛目送小俞离开。
小俞的声音痛不欲生。
“还有没有什么……想跟我说的。”
我认真地想了想。
“小俞，余生要做一只最自由的小鸟。”
“我们小俞……”
“一定会平安快乐，福满一生，家庭和睦，儿孙满堂。”
呼啸的寒风声带走了小俞摇晃的背影。
从此我再也没有她的消息。
一年又一年。
除了手里的盲杖。
我的盲人生活也越来越娴熟。
我交到了更多盲人的朋友。
甚至为自己找了份工作，电话咨询师。
我在电话里跟着一个个迷茫的人聊心事。
直到那天，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。
“我们长明现在能赚钱了……好厉害啊……”
我装作听不出，礼貌地说了声谢谢。
电话那头又说了一句。
“长明，我要走了，可能再也不回来了。”
我真心地笑了笑。
“是吗，那很好，你要去的一定是个很美丽的地方。”
我想，小俞是真的放下了吧。
我用这个月的工资寄给她了一份礼物。
一只展翅飞翔的水晶燕子，算作对她的祝福。
可没想到，等到的回执却是她的死讯。
“沈医生这几年的心理状况一直不好，抑郁很久了。”
“临死前，精神状态都异常了，说什么一直在找什么自己的骨头。”
我茫然地抱着小俞的骨灰盒，带小俞回了老房子。
清晨的风和阳光打在我的脸上。
我抱着小俞的骨灰罐躺在床上。
突然想起很多年前，妈妈走的那一天。
我大病了一场。
小俞没日没夜地守在我的床边每天跟我讲话。
“长明，我愿意做你的燕子，认巢又认伴，无论飞到哪里，总会飞回你身边。”
小俞，如果我的眼睛看得见就好了。
你好好睡，我给你念那首你最爱的哄睡诗。
黄鹤断矶头，故人今在否？
旧江山浑是新愁。
欲买桂花同载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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