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从没想过,那些他以为平常的拒绝、小事的争执,竟会让云岫受了这么多罪。
他一直以为侯府一次次唤她回府,留她小住,是对她的偏爱
“这些事,你当时为何不同我说?”他忍不住开口,声音里满是压抑的疼惜与懊恼。
云岫垂着眼,长长的睫毛掩去眼底的湿意。
她怎会不想说?但她当时满心满眼都是萧明川。
“我怕你为难,”云岫缓缓开口,“你娶我,本就是帝后为了报答外祖的恩德而兑现的承诺,若为了我与云家生了嫌隙,定会惹得帝后不悦。”
“你简直是糊涂!”萧明川又气又疼。
云岫看他这幅样子,只觉得虚假得令人作呕,她忍不住直接问了出来:“若是我当时说了,你,真会替我上侯府讨回公道吗?”
“”
萧明川看向云岫那双黑白分明的杏眸,到了嘴边的“当然”二字,怎么也说不出口。
他会吗?
不会的。
他要做一个贤明的皇子,更要做一个完美的儿子。
其实她当时就已经知道答案了,只是一直在自欺欺人罢了。
总觉得只要不戳,梦就不会破。
“的确是我糊涂了。”
云岫惨惨一笑,声音越发清寂:“但这些事,后来王爷都替太子妃办成了,不是吗?”
萧明川听她这么一提,眼底闪过一抹恍然。
是了,那些事云瑾似乎也曾提过,只是他当时未曾深想,顺手便办了
他喉间发紧,视线落在她泛红的眼尾,指尖下意识蜷了蜷,满心都是兵荒马乱的心虚与自责。
他之前到底在做什么?怎么什么都不知道?!
云岫没有看他,只是望着地面某处,眼眶红得厉害,却没掉一滴泪。
她从前以为,是云瑾拿太子妃的身份迫他,才让他一再降低自己的底线,如今才明白,这只是爱与不爱的区别罢了。
前者是依赖,后者
是麻烦。
“哦,对了,还有一次”
她终于解开了小袄的系带,继续平静地、淡漠地将那些难捱的日子轻轻道出,没有抱怨,没有指责,仿佛他只是个无关的听众。
“够了。”
萧明川沉声打断,那一字一句搅动着他的思绪,胸腔里翻涌的愧疚再也压抑不住。
他快步上前,将她正准备脱下的小袄又强硬穿了回去。
老夫人:“??”
柳氏:“??”
萧明川蹲下身来,指尖拈起小袄的系带想要为她系上。
他动作显得格外生疏笨拙,系带在指间反复滑脱。
“岫岫,本王我”
他抬眸望向身前薄薄脆脆的一小只,不知所措。
“侯爷!侯爷不好了!”
正当此时,门外传来一声凄厉的惊呼。
隔着厚重的祠堂木门,那句石破天惊的话依旧清晰地撞了进来——
“雍王带人来抄家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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