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刚蒙蒙亮,谢珩揣着温热的炒面,轻手轻脚推开正屋的门。祖母靠在炕头咳嗽,脸色白得像张薄纸,见他进来,勉强扯出个笑:“珩儿,昨晚……没冻着吧?”
“孙儿没事。”谢珩连忙上前,把炒面倒进缺了口的瓷碗,用温水搅成糊状,“祖母,您快吃点东西。”他一勺勺喂着,看着祖母咽下几口后呼吸稍缓,悬着的心才松了些。
刚收拾好碗筷,院门外就传来“哐当”一声巨响,谢广踹开门闯了进来,身后还跟着他那游手好闲的儿子谢明。“老东西,小zazhong,藏哪儿了?”谢广眼睛瞪得溜圆,扫过屋内,“昨天丢的铜钱,是不是你们偷的?”
祖母气得浑身发抖:“谢广!你休要血口喷人!我们祖孙俩昨晚根本没出过柴房!”
“没出柴房?”谢广嗤笑,一把揪住谢珩的衣领,“那你怀里揣的什么?是不是偷我的铜钱买了吃的?”他伸手就要往谢珩怀里摸,指甲几乎要嵌进少年的皮肉里。
谢珩挣扎着后退,下意识摸向胸口的铜镜——昨晚那暖光还在他心头留着余温,此刻竟真的传来轻微的发烫感。一张字条悄无声息滑进他袖口,上面是林微的字迹:“他昨夜赌输了钱,拿你们撒气。提他偷卖祖宅木料的事,张婶在墙外,故意说给她听。”
谢珩眼神一凝,猛地拔高声音:“谢广!你少污蔑人!谁不知道你昨晚在赌坊输光了钱?还有你偷偷把祖宅的柏木梁卖了换赌资,当村里人都是瞎子吗?”
这话一出,谢广的动作瞬间僵住,脸色“唰”地变白。他偷卖木料的事一直瞒着人,生怕被族老知道。墙外翻晒衣物的张婶果然探进头来,眼神里满是鄙夷:“谢广,你真干了这缺德事?那可是谢家的根啊!”
“你、你别听这小zazhong胡说!”谢广慌了神,松开抓着谢珩的手,指着门口骂,“我懒得跟你们废话,再敢造谣,我拆了你们的屋!”说着拽着谢明,灰溜溜地跑了,连放狠话都没了底气。
张婶走进来叹道:“珩儿,你可得当心他,这人疯起来什么都干得出来。”谢珩连忙道谢,送张婶出门时,后背已被冷汗浸湿。
回到屋里,他对着铜镜轻声道:“林微姐姐,谢谢你,又帮了我一次。你怎么知道谢广卖了木料?”
铜镜暖光闪烁,飘出一张新字条:“猜的,赌徒输急了总会打老本的主意。下次他再闹,就说要找族老评理。对了,给你带了治咳嗽的药,按说明吃。”
一小瓶用塑料纸包着的消炎药落在他掌心。谢珩攥着药瓶,看着铜镜上跳动的微光,眼眶微微发热。他对着镜面深深鞠了一躬:“林微姐姐,有你在,我再也不怕了。”
镜面轻轻亮了亮,像是在回应他的话。而谢珩不知道,这面连通古今的铜镜,和镜那头的姑娘,终将把他从泥沼里拉出,引向一条连史书都未曾预料的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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